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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悉2023年1月27日我们家的老朋友张梅同志逝世,深感无限悲痛。在这哀悼张梅同志逝世悲伤的日子里,我回忆起了40年前,在沈阳,我陪我母亲唐瓦柳见到张梅阿姨最后一面的情形,不胜感慨,更加怀念起与我们永别的张梅阿姨。
张梅同志百岁照片,佩戴着多枚荣获俄罗斯驻华大使馆颁发的苏联卫国战争胜利纪念奖章和中国政府的奖章。
那是1984年1月15日,是我父亲唐铎追悼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我的苏联籍母亲唐瓦柳由我和哥哥陪同来到了沈阳军区招待所,看望了从北京﹑哈尔滨﹑西安﹑长沙等地专程前来沈阳参加我父亲治丧活动的老同志和外地来宾。
我母亲唐瓦柳的到来,让这些我父亲的生前友好、老同志们都非常激动,他们立即聚集到招待所会议室内,与我母亲亲切见面。在场的很多老同志都即兴发言,回忆了他们与我父亲相处的往事,表达了他们对我父亲的爱戴和怀念。实际上,“见面会”就成了“追思会”了。
1984年1月14日, 辽宁省暨沈阳市各界代表700百多人参加的唐铎同志追悼大会,追悼大会由李铁映主持,徐少甫致悼词。前排左起第3人是张梅同志。
唐铎夫人唐瓦柳率儿子、儿媳与专程来沈阳参加唐铎同志治丧活动的唐铎生前友好及来宾合影。前排左起:李开湘、张梅、何伟、唐瓦柳、刘居英、张子明。
在会上,专程来沈阳参加我父亲追悼大会的我们家的老朋友、原哈军工装甲兵工程系主任徐介藩将军的夫人、林彪的前妻张梅的发言特别引人注目,也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张梅开门见山地说道:“与在座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相比,我可能是认识唐铎同志时间最早、保持革命友谊最长的人吧!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家也住在哈军工小红楼,与唐铎家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但可能很少人知道, 1939年,唐铎同志当时在莫斯科《库契诺》疗养院(《古城》疗养院)为治病疗养的中共高级领导干部及其家属作翻译工作时,我们就相互认识了,并把友谊保持到了中国,回想起来,那已有45年的光阴了。”张梅的这个开场白把大家都吸引住了,会场上鸦雀无声,我也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张梅阿姨的讲述。
张梅(左1)向唐铎家人和专程来沈阳参加唐铎追悼会的来宾讲述三十年代在莫斯科她与唐铎相识的故事。
1939年莫斯科,前排右起:蔡畅、任弼时、邓颖超、孙维世。后排右起:张梅、陈琮英、周恩来。
在会上,张梅提到了1939年,这让我立刻回忆起父亲给我讲过他那段时间在莫斯科的不幸遭遇。那年是苏联“大清洗肃反”运动疯狂时期,在莫斯科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上大三年级的我父亲唐铎,被无辜陷害为“日本特务”,而被苏联国家内务部错误地被逮捕入狱。后来经过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的代表团团长任弼时和在苏联颇有威望的中国作家萧三的营救,还有,第三共产国际执委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给苏共中央写了信,请求苏联当局为我父亲彻底平反,我父亲才获得自由,出狱了。由于需要时间等待苏联当局的平反文件的批下,并为了解决那时生活来源的问题,在任弼时的介绍下,我父亲唐铎进到莫斯科《库契诺》疗养院为中国同志作起了翻译工作。
张梅接着说:“第一次见到唐铎,他就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初次见面,唐铎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当时,从外表看起来,他见人腼腆,话语不多。那个时候,唐铎同志经常陪同我去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医院看病,检查身体。他对翻译工作很胜任,他翻译得又快,又准确,工作态度也很好。当时,除了看病,还有的时候,我要去莫斯科商店购物,也常常请他为我作向导和翻译,我们去的最多的购物地方是红场东侧的《古姆》国立百货商店,那儿的货很全,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唐铎同志对人热情,脾气也很好。当时,由于我对俄语学习的热情很高,所以,在路上我总是爱向他请教学习俄语的问题,而他每次都能不厌其烦地给我圆满的讲解和答复,有时我们还谈论起俄国的文学和艺术来,我当时就发现唐铎对这方面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知识面很广,读过很多俄罗斯和苏联大作家托尔斯泰、契柯夫、高尔基等人的著作,文学修养很高。”
当时,我虽然早就听父亲说过张梅是林彪的前妻,平型关大捷后,林彪负伤来到苏联治疗养伤,后来,林彪的妻子张梅也辗转到了莫斯科,林彪夫妇共同住进了莫斯科近郊的《库契诺》疗养院,但这次,张梅讲到与我父亲在莫斯科的故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的。我还知道,当时在《库契诺》疗养院养病的除了林彪和夫人张梅外、还有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瞿秋白的妻子杨之华和女儿独伊(2021年“七一奖章”获得者)、贺龙的妻子蹇先任、蔡畅、刘亚楼、马明方、钟赤兵等我党领导同志及他们的家属。
上世纪三十年代,张梅与女儿林晓霖在莫斯科。(摘自中央电视台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第26集)
当张梅回忆完她在莫斯科与我父亲相识的往事之后,我马上把张梅所讲的故事翻译给汉语还说不好的我母亲唐瓦柳听,母亲听后,十分激动,她立刻站起来,走到张梅跟前,紧握着张梅的手用俄语说道:“谢谢您对我丈夫的回忆和怀念,感谢您从北京专程到沈阳参加我丈夫的治丧活动!” 还没等我开始翻译,张梅就对我说道:“你不用翻译了,你母亲说的俄语我全听懂了。”紧接着张梅用中文对我母亲说道:“您要多保重啊!我们的丈夫们都离世了,但我们的友谊要继续保持下去呀!”这次也是还没等我开始翻译,我母亲就对我说:“你不用翻译了,我也全都听懂了。”这就是我们两家老人真诚友谊的写照,也是中苏两国人民友谊的见证。就在这时,我又看到,我母亲唐瓦柳和张梅这两位老前辈激动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那就是40年前张梅与我母亲唐瓦柳最后的一次相见,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张梅阿姨讲述她与我父亲唐铎在莫斯科的故事。现在张梅永远离开了我们,但我将永远怀念她——我们家的老朋友,张梅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