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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新明 整理
雷光复是我们65571班的一位女生,但是,说来大家费解,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到连队当兵、下乡搞“四清”和文化大革命都不在一起活动,在学校里我们班男生基本上都没有和她说过话,所以说,雷光复是我们班的同学,对男同学来说只有符号上的意义。学生时代大部分人对于这位“同学”不敢说不认识但起码说是陌生的。
热情好客爱唱歌的个性
雷光复1946年生,汉族,她是从福州考入哈军工的。学生时代的雷光复人长得漂亮,肤肌白里透红。但生性不太爱和生人说话,不了解的人以为她高傲。熟悉她的同学耿宇真说,其实,雷光复待人很热情、爱唱歌,偏爱唱前苏联歌曲。“四清”时,光复经常和自己在一起唱歌,她唱高音部,我唱低音部。有时在去公社开会的路上,东北广阔的黑土地上,两人放声高歌,和谐、优美、真的放飞了心情。“现在每每想起,感慨万千。青春真美好!但愿天堂里雷光复同学仍能听到我唱的《山楂树》的歌声,让这段记忆定格成永恒。”
班里同学真正和雷光复熟悉起来是在毕业后的多次聚会中,记得2000年7月,我们65571班在北京航天部第五研究院首次聚会,雷光复同学来了,由于人多,女同学忙着热乎还不够,男同学根本没有机会说话。韩立拓同学回忆说,记得自己和雷光复同学第一次说话,是在葫芦岛聚会。那是2002年夏天,霍玲同学晋升少将,班里去了一帮同学祝贺。锦州毗邻葫芦岛,也算是“地主”的冀国林是个好客之人,忙里忙外张罗接待大家。为了热闹,他在锦州安排全班坐在三十人的大大圆桌上,携夫人李蔚老师一起来招待大家。热闹程度自不必说。那天饭桌上雷光复同学特别活跃,主动和大家敬酒开玩笑,挨到韩立拓的时候,说敬“韩老六”一杯!弄得老韩满脸通红。看韩立拓尴尬,她解释说,就你一个姓韩的,就当一回《暴风骤雨里》的“韩老六”吧!说得大家哈哈大笑!第一次和韩立拓说话,就给韩戴上了“老地主”的桂冠。韩立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返回时,大家一起坐大巴到北京,光复同学热情邀请王海江和韩立拓到她家去坐坐并招待吃饭。算是弥补自己的冒失吧。韩立拓回忆说,她家的房子不大,除歺厅之外,到处都堆满了书。看來也是潜心钻研之人。难怪她能出版那么多专著,令人敬佩。也体现了哈军工人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能不畏艰难,砥砺前行。
雷光复的热情好客是人所共知的。她在北京的生活中,除了工作中的同事之外,还有一批哈军工时代的旧友,唱歌之余还经常聚餐,聚餐也不拘一格。光复在家里举办过几次小小的音乐会,邀请哈军工同学到她家听音乐,唱歌。有一次,陈颖娃、王小平、谭大路、张宏英等同学应邀到她家听音乐。大路带去几张自己刻的音乐CD,印象最深的是其中的铜管乐,很好听。大家还随着音乐唱歌,如“海港之夜”、“深深的海洋”、“山楂树”等怀旧歌曲。光复生病后的第二年,到商店买了音响设备,邀请几个同学到她家唱卡拉OK,她家里有一些卡拉OK光盘,颖娃也带去几盘,有德德玛、殷秀梅等歌手的,仍以老歌为多。肖峰立还唱了歌剧咏叹调“我亲爱的爸爸”。
光复好客,还表现在常邀请同学们在她家用餐。陈颖娃、张宏英都回忆说在她家吃过好几次饭,每次她都精心准备,采购多种多样的肉菜原料。同学们在一起聊天唱歌听音乐,她的先生曹英老大哥就一个人默默地在厨房劳作,准备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当大家享受着美食对老曹的手艺赞口不绝,每到这个时候,光复都是非常高兴的。
笔者和雷光复同学熟悉起来也是在葫芦岛霍玲同学那里。同学会面少不了喝两杯助兴,三杯酒下肚,雷光复拿起话筒放声高歌,声音高亢圆润,没有一点假声,给人以美的享受。轮到我唱歌时,我的高音很高,她听了表示说,你素质很好,可惜缺少雕琢。第一次接触,她知道我是新四军研究会会员,还发表了不少新四军人物的故事,例如《傅秋涛皖南突围传奇》时,主动告诉我,她写过父亲雷震将军的一些回忆录,发表在某杂志上,还答应送我一本。还告诉我已经出版了一些计算机方面的教材。
旅游 博客 读书 写作
光复自2005年秋生病后,她并不悲观,反而激发了抓紧享受人生的念头,这一段期间她开启了旅游、开博客、读书、写作的丰富多彩的人生。先说旅游,期间出游了两次。一次是2006年夏秋之交赴俄罗斯旅游。对此一游,她深有感触。旅游回国后,她饶有兴致地对朋友讲述在俄罗斯的见闻和感受,后来还写了一篇文章《俄罗斯,我爱你——俄罗斯旅游见闻》。由于有病,在旅途的劳顿中她常感疲劳,因腿软还摔倒过。
2008年春天,她再一次出游。她在《再见,我的高中同学和老师》一文中写到“在身体刚刚开始康复之际,便只身从北京匆匆踏上了南下探亲访友的路途。这是我的一个多年未了的心愿”。她一个人到福州、厦门、武汉等地转了一大圈,看望儿时的老师同学,和家人团聚,给父母扫墓。这次出游回京后,她写了几篇小文章,除前面提到的《再见,我的高中同学和老师》外,还有《儿时朋友的相聚》等。哪知道这是她的告别之旅,第二年就与世长辞了。
她开博客后,通知要好的朋友观看。陈颖娃收到通知后马上就上网。博客页面片头是她的一幅近年照片,已经有不少好友加入,也有一些访客。她在博客上接连发表了好几篇文章,大都是富有哲理的人生感言。后来她病重卧床后,就读不到她的博客了。
光复在生病这几年,先后写了一些文章:有游记、回忆、评述、感想等。2008年3月和2009年2月,她先后印出了两本小册子,将自己生病后写的这些文章编入,其中也收录了她的博文。
病中的雷光复表现得很坚强,这决不是偶然的!在大学时代,她经常自寻苦吃!据我们班刘小沁同学回忆,1969年夏天,不是“可教育好子女”的光复和刘小沁自愿到柳河五七干校劳动锻炼,每天强体力劳动不讲,吃的是窝窝头,就的是咸菜、住的是草棚和土炕;陈玉平、耿宇真回忆,1968年光复不愿意陷入无休止的派性斗争,自愿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与上面两位同学一起到北京航天部一家工厂劳动锻炼达几个月;毕业分配时,安逸的地方有的是,可是她非要和霍玲同学一起到海军去服役。结果在东海舰队倍尝了大苦头!一个姑娘家竟然要喂好20几头肥猪。居住环境更艰苦,夜里蛇掉到了蚊帐顶上。
与疾病顽强抗争
光复的病是2005年秋天发现的。她说,她的病最开始的症状是夜里多次起来上厕所,后来感到身体不适,检查确诊已是晚期。同班好友刘小沁立即给她联系了协和医院的一个老专家。接着就是住院、化疗等一系列治病过程。后来协和医院检查,说她有转移,医生说不能手术,也不能化疗了。于是转到肿瘤医院继续治疗。
接下来的两年,光复的光复创造了奇迹。这期间,她到林业大学练自然功,那时她认为她的病情好转与练自然功有很大关系,她很信服这个功。除此之外她还博览群书,陶冶情操。大概是在2008年,有一次光复在电话里告诉陈颖娃,她正在读老子的《道德经》,读后颇有感想,她说,与孔子比起来,她更喜欢老子的文章。于是,颖娃也从书柜中找出这本书,仔细读了起来。《道德经》阐述了道家对宇宙本原及社会观、人生观的基本思想,蕴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如:“致虚极,守静笃……”、“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等,读后在看问题的角度上,在与人於事方面确实有所感悟。
2009年春夏,她病情严重了,开始卧床。后来朋友去电话都是老曹接,总是谢绝同学们去看望。9月底,光复住进了北医三院急诊观察室。后来转到中关村医院,直至11月12日去世。
对于疾病的态度,光复是很达观的。开始发现生病时已是晚期,如果不是乐观坚强的心理素质,她是不会坚持四、五年的。在她生病后的这几年,朋友、同学和她在一起时,往往忘了她是一个病人,无论从外表形象、言谈举止,还是心态和精神,都看不出她是一个重病人。在此期间光复得到了65571班同学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刘小沁、霍玲、陈玉平等经常打电话和亲自去看望鼓励她。我们班的抗癌斗士郝红星同学经常耐心地指导她与疾病斗争,有时半夜里,光复很痛苦的时候还会打电话给郝红星,郝红星不厌其烦地开导她、劝慰她。
最后一搏 雁过留声
据光复的好友张宏英回忆说:光复很聪明,为了不枉度此生,从得了坐骨神经疼下不了床的时候起,就在老伴的帮助下开始著书立说,共出版了十本计算机类专业书。(见附录)有的被选作了高校基础课教材。有一本教材印刷达一万册。其专著《电子商务学》出版于2003年,那时马云的电子商务也才刚刚发展起来,可见她的学术思想是很前卫的。一个哈军工六五级同学,在计算机这个迅速发展的学科内能作出这样的骄人成绩,就是身体健康的人也是困难重重,何况光复同学常常是在病中趴在床上写,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班里软件专家裘昌淼同学看了雷光复的材料后感到很佩服,评价说:她是典型的哈军工女生!他计算机的基础知识主要应该是自学的,而且是在得坐骨神经痛病后,写那么多本书本身就是奇迹。另外,得癌症后还发了两百多篇微博,整理出两本小册子,这也是一般常人难以做到的。
耿宇真同学看到这些材料后眼睛有些糢糊了,告诉笔者说:以前只知道光复乐观,向上,率真,直爽,现在还知道她是多么坚强!
然而在与人打交道方面光复却不太走脑子,直来直去从不绕弯子,而面对横流的物欲,甚至有点无知。记得几年前她曾跟张宏英同学谈起担任教研室主任工作中,处理同事间利益分配问题很烦,坚决要辞去室主任职务。她还说了一件与别人意见分歧的事,当宏英告诉她如何合理合法地获得一定利益时,她恍然大悟并格格地笑起来说:“我哪想得到啊,你是搞经济的才懂这些!”其实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只是她不动这个脑子罢了。
恩爱夫妻不到头
光复的老伴,我们尊敬的老大哥曹英对光复可真没得说,平时对她百般照顾,为她治病、养病更是竭尽其能。光复患坐骨神经痛时,老曹半夜去空军总院排队挂号,回来再把她背上出租车,平时吃喝拉撒全是老曹负责。后来光复手术住院时,老曹每天守护十几小时,离开医院就去采买各种适合光复吃的东西,第二天早早起来精心烹制,7点前送到医院。每天这样奔波于健德门与协和医院之间,累到身体难以支撑的地步。光复病了5年,老曹的辛苦可想而知。对此光复心痛不已,在她病重时有一次张宏英去看她,她流着泪说:“曹英已经75岁了,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年龄了,可是还这么辛苦地照顾我,真不忍心!”在最后时刻,光复靠在她爱人身上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几年辛苦你了!”便安详地不上了眼睛,那一刻她一定是幸福的。
光复临终前对夫君曹英的感谢,是发自内心深层的。她知道自己今世无以为报。下决心陪夫君回一次老家—黑龙江省五常县。班里老大哥朱和知道了消息,马上打电话给在哈尔滨的耿宇真同学,说光复得了癌症,想陪她先生回老家看看,问耿能不能帮上忙。耿宇真马上给光复打了电话,询问了情况,问什么时候能成行。遺憾的是等到的却是她去世的消息。提起这件事,耿宇真说自己内心里永远都弥补不了这段遗憾。
光复走了,我们的耳边又响起她高亢而圆润的“女跳水队员”的歌声,每当这时,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哈军工那个火红而纯真的年代,眼前浮现出光复在五系教学大楼西14号楼的路上迎面走来的画面:一身洗的褪色发白的旧军装,青春、靓丽、端庄、大方。这一个瞬间深深地定格在我们的脑海中,成为记忆中哈军工时刻,光复形象中最清晰的一幅。
2019/9/16
感谢:本文写作过程中得到了张宏英、陈颖娃、耿宇真、陈玉平、韩立拓、裘昌淼、刘小沁等同学的帮助,并引用了他们的大作中的大量材料。65571班感谢你们!
附录:
雷光复教授简历
雷光复 女,1946年生,汉族,湖北省黄陂县人。
1965年8月~1970年7月,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导弹工程系无线电遥控遥测专业学习;
1970年7月~1973年8月,海军东海舰队舟山基地司令部通信站分队长;
1973年9月~1974年8月,武汉海军工程学院电子技术教研室助教;
1974年9月~1978年9月,武汉海军工程学院核潜艇系仪器仪表教研室助教;
1978年10月~1983年8月, 人民银行武汉市分行和湖北省分行科技处银行专用计算机的研发;
1983年9月~1990年11月, 湖北省高等金融专科学校计算机教研室讲师;
1990年12月~1999年4月 ,中国政法大学计算机教研室主任副教授;
1999年4月~ 2000年10月,中国政法大学计算机教研室副教授,
2000年11月至今 中国政法大学计算机教研室教授。
期间雷光复教授著作颇丰,据查有10部之多,目前查到的如下:
1电子商务学
雷光复著
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
雷光复编著
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0.1
作者 雷光复.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1997
4计算机水平考试试题汇编
测绘出版社
雷光复 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