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小平

崔伯颖摄于1986年《工866演示》

1986年6月4日至11日，在北京召开了《工程兵部（分）队编制装备会议》（简称“工866”）。经总参谋部首长批准，决定在会议期间举行工程装备器材汇报表演，汇报工程装备的发展情况。我和原总参工程兵部驻武汉军事代表办事处副主任黄顺卿作为会议表演领导小组成员和联络员，参加工程装备表演筹备工作，负责参演装备的技术保障及有关协调工作。

“工866”会议的筹备工作，是1986年2月份开始的。3月，表演部队进驻表演场地。

总参工程兵部军事代表办事处陈春田处长向我们布置任务，说“‘工866’会议是今年部里的重中之重的工作，其技术保障工作也是我们办事处当前的中心任务，要积极协调有关单位和部门，保证装备器材按要求到位；要为表演部队做好装备特别是新装备的使用培训，保证部队在较短的时间内完全掌握各类装备；要做好装备维修、保养等技术保障工作，确保安全、可靠、充分展现工程装备的性能。”

此次参加表演项目和陈列项目的工程装备达百余项。其中相当部分是八十年代初定型装备部队的，有的是边防斗争中应急研制的。

参演装备涉及企业和军事代表室比较多。有的是刚刚才签订合同，任务急，工作量大。接任务后，我及时将任务布置下去，要求各军事代表室将生产进展半月一报，特殊情况随时报。重要的、技术难度大的、复杂的项目；产品较多的军事代表室是一周一报。

各军事代表室接受任务后，立即组成了由科研单位、生产工厂和驻厂军事代表室参加的技术保障领导小组。

各军事代表室组织驻厂军检组同志和工厂、科研单位一起，深入生产、试验场，连续两个多月没有过周末。设计、试验、生产的技术人员、工人师傅日以继夜地工作，精心调试，保证了所有项目的产品及时交付表演部队。

某火箭布雷系统是1986年2月底才签订的生产合同。该产品技术复杂，协作厂多，生产周期长，定型后首次生产。军事代表刚接触产品，也不熟悉。接受任务后，他们抓紧熟悉产品图样和技术文件，了解生产困难，协调进度。当时的驻厂军事代表室刚组建，办公、住宿都还没有解决。军事代表罗林亮、王俊臣就住在车间，办公在车间，检验在车间，保证了布雷弹的军检验收。该军代室的同志为保证布雷弹进度，组织汽车连夜跋涉上千公里，将表演雷送往总装厂，保证了布雷弹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及时交付部队。

表演准备时间短，部队训练任务紧，而铁路运输时间长。为保证部队的训练，多个军代表室组织工厂连夜用汽车将装备直接送达参演部队。

有一部分装备器材需要从仓库直接调拨到表演部队。5月初，同陈春田主任到会务组，分别与装备处何远文、郭守民参谋就器材计划落实情况进行了全面检查。领导机关和军事代表、生产厂，互通进展，密切配合，积极协调，保障了参演装备器材按规定的时间保质保量送到了参演部队手中，保障了表演部队的训练和表演任务的完成。

5月16日，根据部首长指示，我同黄顺卿前往科学试验场。分别同科学试验场张志贤所长、邵景岚副总工，某军的工兵团团长等人了解表演准备情况。

参加表演和陈列的项目，有相当部分是首次发到部队的。这些产品技术水平较高，操作使用比较复杂，需要对操作人员进行系统的培训。

参演军事代表密切配合表演分队进行技术保障。技术保障的人员到达科学试验场，没有一个休息，安置好后就立即投入了紧张地工作。每一次表演前，军事代表主动组织科研、生产单位的同志与部队同志联合对参演装备反复检查、测试，确保装备始终处于优良状态。他们主动向部队介绍装备战术技术性能、使用维护保养方法，注意事项等。军事代表徐铁锁在现场协调解决某火箭扫雷车技术保障工作，听说他负责的某单人掩体爆破器参加此次表演，便利用工作间隙，主动到部队讲课，解决训练中的问题。参加技术保障的同志，每天和部队摸爬滚打在一块。针对一些使用程序复杂的装备，在现场边讲解要领，边示范操作，手把手地教。训练时间虽然短，由于训练保障的强度大，部队指战员很快地熟悉了装备性能及注意事项，精通了使用方法。

对于部队训练中出现的装备故障，军代表及时组织技术保障人员进行排除、抢修，或就地联系加工，或直接通知工厂连夜解决。军事代表会同有关单位对某水陆工程侦察车进行全面检查时，发现制动总泵损坏了。军事代表聂诚东当天坐火车十几个小时，将制动总泵火速送往表演部队。在更换制动总泵的同时，他会同工厂对底盘车进行了二级保养。

1986年6月10日，与黄顺卿（右）在大面积火箭扫雷车前合影

参加技术保障工作涉及的单位比较多，长驻现场的厂、所和军代表室共二十多个单位一百多名科研人员、工人、军事代表。人多事杂，作业点也相当分散，组织协调难度大，是一项辛苦细致的工作。我和原武汉办事处副主任黄顺卿进驻科学试验场，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周末，每天工作到深夜。黄顺卿副主任虽然年岁较大，但工作非常认真。从每一个装备器材的场地选择，表演方式、解说词的编写、绘制参观人员席位草图、会议接待工作，到具体产品技术保障、器材准备、技术人员的组织等，积极想办法，出点子，协调各方工作，考虑得很细而且超前。在先后10次的大型表演（含接待外国军事代表团），接待了国家和军队部门近60个单位4000多人次观看了工程装备表演，没有发生任何问题。军代表邓同义看我俩工作很忙，在做好自己的技术保障工作的同时，主动为我们承担其技术保障人员的协调工作，被大家誉为“副联络员”。

对我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407装备的选点。

从观看效果、安全考虑，5月28日，我同科学试验场、某集团军、生产厂的同志到表演现场，拟定大型布、扫雷装备的发射点。在选定407装备发射点时，考虑冲击波，特别是地震波对参观台的影响，初步拟定了两个方案。方案一，发射点在距参观台1100米以内发射，虽看得清楚，但对参观的领导和人员存在不安全因素。这种情况下，进行飞行静炸表演。方案二，在距参观台1250米以上距离表演时，虽然不如1100米发射看得那么清楚，但可以进行飞行动炸表演，效果会更好。经协调研究，确定按第二方案进行。

5月29日晚，我参加工兵团组织的第三次预演协调会。最后一个议题是关于407装备的表演。团长提出，“今天，我团对发射点进行了全面勘察。经计算，并根据我们有经验的干部、战士的意见，根据科研单位和有经验的工厂技术人员和工人的意见，拟在距离主席台1100米以内发射，进行飞行动炸表演。” 对团长提出的修改方案，我不同意，说，“我们昨天的方案主要考虑了地震波对参观台的影响，是经过各有关方集体研究确定的，不应随意变动。”团长说：“什么地震波？没有听说过。” 并问与会的同志们，“你们听说过吗？”参加会议的科研单位、工厂、军代表和部队同志，考虑到当时会场的气氛，没有人回应。我接着团长的话说：“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多了。科学发展，新东西多的是。此次表演必须首先考虑中央首长及参观人员的安全，不能有一点疏忽。没把握的事绝不能干。我是联络员。如果发生了什么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到，我负责。如果我讲了，你们不执行，出了问题，你负全责。”团长有点急了，大声回应我说：“我没法干了，我向军区报告！”我也生气了，说，“这是你的事。会议是总参工程兵部召开的，表演由总参工程兵部负责，是总参工程兵部请你们军区来的，请你们团组织实施的。如果有问题，请早日报告。不要太迟了，以影响我们整体工作！”说完，我起身就走了。团长见我走了，生气地说，“散会！散会！”

分歧太大，会议不欢而散，对407装备的表演未形成一致意见。我将会议讨论情况同黄顺卿进行了沟通。考虑到与某集团军的工作关系，当晚，我向部首长例行汇报时，建议请装备处陈洪强处长于第二日早饭前赶到科学试验场，有急事需要解决。但没有讲具体什么问题。

第二天早餐前，陈处长赶到科学试验场。我和黄副主任详细汇报了昨晚协调会的情况。过了一夜，我和梁团长的态度都有所缓和。经研究确定暂按28日定的第一方案进行飞行静炸表演。

下午，总参工程兵部谭国玉副部长到科学试验场，检查预演准备情况。工兵团对407装备的表演虽然同意按早晨商定的意见进行准备，但思想并不通。在向谭副部长汇报时，对我昨天的表现也表示了不满。谭副部长当即批评了我。晚上12点多，我同科学试验场的领导陪同谭副部长前往参观台。我同黄顺卿陪谭副部长同车前往。在车上，我们向谭副部长详细汇报了昨晚开会的情况。说明了我们方案的原由。谭副部长说，“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就批评他们了。”我说：“我们就怕你批评他们。我们还要和他们共事。你批了他们，你走了，我们下步工作就不好干了。”

31日的预演，是从接直升机开始（中央领导和军区首长坐七架直升机来参观），到送走参观人员的全程合练，是对表演和接待工作的全程检验。

表演按照30日晨定的方案进行。407装备在距参观台1100米处发射，进行飞行静炸表演。407装备落地后，战斗部头部燃烧了，到预演结束时，燃烧的长度近20米。我驱车前往落弹点时，工兵团对所余的几十米战斗部已经自行爆炸销毁。

工兵团的同志说：据工兵团派往参观台观察销毁的同志说，爆炸销毁时，参观台上的感觉很小，参观台也没有任何损坏。工兵团继续提出在1100米范围内进行飞行动炸表演的意见。我讲，“407装备战斗部长度80米，战斗部已燃烧了十几米，近四分之一，装药只剩下300多公斤。因此，这个试验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仍坚持，如果要按你们的方案表演，必须进行实弹试验。

当天晚上，陈洪强召集的某集团军工兵处长、工兵团长、黄副主任和我参加的碰头会上，批准了我们的意见，并决定由我组织飞行动炸试验。

6月2日，科研单位、生产厂、工兵团的同志参加了试验。在距参观台1100米处发射407装备进行飞行动炸试验。随着一声巨响，参观台明显感到震动，参观厅玻璃震碎了，项棚上的材料震裂了，吊项材料掉了下来。当时，参试人员均在参观台的参观厅外边，没有人员受伤。

经过这次试验。意见统一了，同意正式表演时按第二方案进行飞行动炸表演。6月4日，在现场选定距参观台1500－1600米左右新发射点，进行飞行动炸试验，效果很好，既可保证参观首长和同志们的安全，也满足了观看表演效果的要求。

处于安全考虑，某火箭布雷弹表演需对弹内的地雷进行摘火处理。没有厂房，军事代表陈云龙带领工厂三位女同志在露天作业一个多月。工厂的张翠凤同志身体不好，一次在阵地上晕了过去，同志们给她吃了药，将她送回住地。但是，她清醒过来后，坚持要继续和同志们改装布雷弹。没有专用工具，陈云龙自制就便工具，克服了许多困难，完成了参演布雷弹的拆卸改装任务。同时，陈云龙抓紧时间主动为部队培训了若干改装手。

在工866会议领导小组的领导下，军事代表与科研单位、工厂、部队密切配合，参加技术保障的技术人员、工人和军事代表的积极努力地工作，保障了参演装备及时运抵表演部队，较好地完成了新装备的使用培训。参演装备以技术性能稳定，动作安全可靠，保证了“工866”会议装备表演。

6月18日，我们协调表演部队的撤离、有关装备的交接。根据部办通知，我和黄顺卿在下午四点赶回北京兵部招待所，参加“工866”领导小组总结会。会议由谭副部长和北京军区工程兵部部长杜述文主持，北京军区工程兵部、某集团军及其工兵团、科学试验场领导，会议领导组的各小组组长等32人与会。我和黄副主任以联络员身份参加了会议。

谭副部长传达了杨尚昆副主席、韩怀智副总参谋长对大会的肯定赞扬。郑德元报告了杨德志总长题词和陈慕华对表演的评价。军区杜部长、总参工程兵部装备处陈洪强处长、军区工兵部装备处长、某集团军工兵处长、工兵团长、科学试验场所长、总参工程兵部政治部高长泉副主任分别在会上讲了话。谭副部长在总结结束时，说：“这里，我还要特别提出表扬的是联络员黄顺卿和吉小平同志，工作很好！”

在总结大会宴会上，谭副部长到各桌向与会的同志敬酒。在与我喝酒时，再次说，“干得不错！我要给你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