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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举国隆重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之际,我情不自禁想起我们敬爱的老局长(哈尔滨铁路局)、开国少将刘居英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可歌可泣的往事,想象当年他告别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们,离开哈尔滨北京街与花园街交口处的家,离开可爱的祖国奔赴朝鲜前线的情景。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立即实行武装干涉。10月7日,美军越过三八线,向朝鲜北方大举进犯,并迅速向中朝边境推进。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抗击美国侵略者。自古“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党中央高度重视铁路运输,11月11日,东北铁路沈阳临时指挥所成立,下设调度、军运、机务、工务、电务和总务六个组,组织军事运输。中长铁路中方局长刘居英奉命赴沈阳就职。12月,东北军区军事运输司令部成立,33岁的刘居英出任司令员兼政委。
刘居英,1917年3月31日生于吉林省长春市,曾就读于北京大学,参加过 “一二·九”学生运动,1936年投笔从戎。抗日战争期间担任山东省政府秘书长等职务;解放战争期间担任长春市市长、东满军区兵站司令员、东北铁路总局副局长和哈尔滨铁路局局长等职务,具有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可谓一员身经百战,叱咤风云的骁将。
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前夕,朝鲜北部铁路经美军飞机狂轰滥炸,已陷入瘫痪状态,第一、二次战役期间,铁路运输几乎没有发挥作用,第三次战役中虽经抢修,铁路运输仍无法满足前线需要。1950年12月,彭德怀司令员致电东北局并报党中央,提出:“若无火车运输,汽车白天又不能行驶,要想支持数十万军队继续南进作战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事实证实,志愿军第三次战役突破汉江后,因物资匮乏停止前进,展开守备汉江的第四次战役。
1951年1月下旬,志愿军入朝后第一次后勤会议在沈阳召开,会议由李富春主持,专门研究前线铁路运输问题,周恩来率军委各总部领导参加了会议。会上大家一致认为,影响战争进程的主要因素是运输供应问题。刘居英感到压力很大,有一肚子的苦衷,便说:“总理,我也讲5分钟。”得到总理同意后,刘居英一口气讲了45分钟,他说铁道兵在敌机狂轰滥炸下昼夜奋战,用鲜血和生命保障铁路运输畅通,伤亡之大让他难过得心里在滴血,要保障运输需要人,需要材料,更需要高射炮教训敌机!周恩来听完他的发言决定:给铁道运输司令部派三个高射炮师,掩护铁道兵抢修铁路。会议提出要“建立一条打不烂、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
1951年5月,刘居英入朝参战。在中央军委任命电报中,刘居英身兼多职:中朝联合铁道运输司令部副司令员、中朝前方铁道运输司令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司令部里,志愿军方面有资历较深的铁道兵团副司令员李寿轩、朝鲜人民军方面有金黄一中将。刘居英感到自己的资历较浅,给彭德怀司令员打电报提出任副职。彭德怀回复说:“军委已研究过,不再变了。”原来,破格任用他的意见是周恩来总理提议的。在研究司令员人选时,有人提出刘居英太年轻,怕他“顶不住”,可总理却说:“可以试试嘛,我相信刘居英同志一定能干好!”中朝前方铁道运输司令部,下辖铁道军管总局、抢修指挥所、高射炮兵指挥所,全权指挥铁路运输、抢修、防空部队,指挥工作稍有闪失,直接影响朝鲜战场的战局。军令如山,刘居英立即奔赴朝鲜,担负起紧张而繁重的铁路军事运输重任。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铁路运输战线上的战斗异常惨烈,美军使用轰炸机群向西清川江、东大同江和秃鲁江,以及鸭绿江、西大同江等铁路桥梁、车站大量投掷炸弹。铁路桥梁、车站是敌机轰炸的重点目标,每次轰炸过后一片狼藉。刘居英动员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铁路运输,由他组织、研究的“片面运输法”(即在一个通车夜、一个区段内,列车向一个方向前进)等运输方法,这些办法迅速扭转了铁路军事运输的被动局面。
司令部指挥所设在坑道里,刘居英运筹帷幄,日理万机,指挥部电话铃声昼夜响个不停。他办公桌上电话有三条专线通国内:一条直通周总理办公室,一条直通东北军区首长高岗办公室,另一条直通铁道部部长滕代远办公室,他每天通过电话向上级报告,请求指示,周总理几乎每天都询问前线运输情况。遇有敌机轰炸时山崩地裂,指挥所被震得地动山摇,刘居英通宵达旦指挥运输战斗。
1951年5月,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已五战五捷,歼敌23万人,把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7月10日,中朝方代表团和“联合国军”代表团在朝鲜开城展开停战谈判。13日,美国为争取谈判主动权,“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命令远东空军发动大规模“空中封锁交通线战役”,计划用90天的时间摧毁朝鲜北方的铁路系统,企图以空中优势掐断中朝军队前线与后方的补给线。美军集中全部轰炸机,实施“绞杀战”,对朝鲜北部的铁路、公路昼夜狂轰滥炸,最多的时候每天出动220多架B—29轰炸机,每架携带15吨炸弹,雨点似地抛向铁路、公路,平均每2米就落下一颗炸弹。还使用了“蝴蝶弹"和定时炸弹。“蝴蝶弹” 就是子母弹,每枚母弹在空中会释放出数十乃至数百枚小炸弹,小炸弹在空中自动打开折叠的弹翼,因酷似蝴蝶翻飞故而得名,落地后只要有人员或车辆感应立即起爆;定时炸弹起爆时间20分钟、半小时或一小时不等,对于在轰炸后抢修造成极大威胁,造成很多抢修人员倒在血泊中。刘居英不顾个人安危,经常乘吉普车沿线巡视线路、桥梁抢修情况,以便随时制定抢修计划,吉普车穿过经常被炸弹光顾,他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在“绞杀战”最惨烈的阶段,刘居英连续四个昼夜没合眼,血压降到70/30mmhg,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恩来总理闻讯下令把他接回北京抢救。刘居英躺在北京饭店输液,依然昏迷不醒,大家都十分担心,抢救的医生检查后说:“让他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两天后刘居英醒来后,马上要求向周总理汇报工作。在中南海西花厅,刘居英向周总理详细汇报了前线情况,几天后又返回了朝鲜前线。
在美军制造的“绞杀战”中,刘居英组织指挥抢修部队与美军斗智斗勇,依靠集体智慧创造出了水下桥、复式桥等各种抢修办法。如在深夜,利用敌机轰炸间隙,迅速修复,火车头推着车厢在桥头等着,刚修通,火车头将车厢推送上桥,加力推,车厢滑过江桥,那边的火车头接上,马上拉走。有时,五六列火车像赶羊似地一列跟着一列,冲过刚修复的路段。“顶牛过江”办法非常适应战时需要,经抢修后的桥梁,通常只能通过比较轻的车厢,将火车头改到列火的最后,这种方法可以减轻机车的负荷提高运输效率。最终,经中朝军队和铁道兵、铁路职工浴血奋战,美军的“绞杀战”以失败告终。
1952年4月彭德怀司令员回国治病,陈赓任代司令员,他上任后听取了刘居英粉碎“绞杀战”汇报。陈赓在日记中写到:“在严重的轰炸封锁下,我军仍保证了供给,这是奇迹。”1952年5月31日,“绞杀战”的发动者在汉城记者招待会上说:“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阻断中国军队的供应,而他们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运到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到1953年朝鲜停战前,我军储备的弹药和给养足够再打几个大的战役。
在三年的抗美援朝浴血奋战中,中朝联合铁道运输司令部组织抢修(含战后新建)桥梁2294座次,线路14691处次,车站3684处次,隧道122座次。铁路通车里程由志愿军入朝初期的107公里延长到1391公里。铁道战线参战人数15万余人,3231人光荣负伤,有1705人壮烈牺牲。刘居英军功卓著,金日成首相授予他一枚“一级国旗勋章”、 一枚“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为表彰他在战胜“绞杀战”中的特殊贡献,又授予他一枚“二级独立自由勋章”。
1954年2月,毛泽东主席签署任命状,任命刘居英为军事工程学院副院长,4月刘居英回国协助陈赓办校,后担院长职务。1955年刘居英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军衔,获“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勋章”。建国后曾担任海军政治部主任、铁道兵副司令员等职务,真可谓戎马一生。2015年12月6日逝世,享年9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