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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工往事
刘小沁
1965年底,记得从柞树林军营步行回哈军工校园的路上,气温低至零下几十度,谁也沒想到竟然会把露出的脸蛋冻伤!过去书中描写“把脸蛋冻的通红”,零下几十度方知是“把脸蛋冻的煞白”!原本女生容易“高原红”的脸颊,冻出“雪原白”。我们副班长陈佳佳脸蛋上就是先冻出一片白,眼睁睁看着鼓起水泡,状似烫伤。原以为脸蛋一辈子祼露,经风雨见世面,抗晒耐寒,却败给了北国哈尔滨的寒冬,第一次见识了脸蛋还能冻起大水泡!还好只有少数人挂彩。军队棉帽上有个护鼻罩,使大多数女生幸免于难。看来浑身上下唯一耐寒抗冻的人类器官是眼球也!
有了这个教训,我这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从此对于任何一个自然区域形成的特殊要求都老实照办,对大自然有所敬畏,免得违背自然法则,付出伤痛代价。
90年代初我随北京和成都记者团,去西藏海拔四千米的羊卓雍错水电站访问时,团里唯一没有高原反应,也没吸过氧的女士唯我一人。当地驻军提醒大家,第一天要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走动,上下楼要放慢速度。结果男士逞强好胜,女士也不甘示弱,就我一人一反平日多动症的常态,乖乖静坐休息。上下楼走路,都缓步似电影慢镜头,令别人纳闷。
两天过去大家平安无事,开始嘲笑我过于谨小慎微。三四天后,团里男女接二连三出现高原反应,头痛头晕失眠胸闷噁心呕吐流鼻血,各种高原反应接踵而至。而我则能吃能睡,一切正常。
上到海拔五千多米,世界上最高的甘巴拉气象站时,我步履敏捷,上窜下跳,摆各种pose拍照,循序渐近的适应了高原环境。这就是听从有经验过来人忠告的重要性。
话说当年在哈尔滨,大家不过是初出家门的十几岁学生兵,个个争胜好强,那里会把严寒脸冻放在心上,不过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也!成为青春美好回忆的生动一幕。
从柞树林行军回城的路上,除了脸蛋被冻的奇观,还见识了哈尔滨的另一奇景。半路休息去上厕所,公共厕所就在马路边,可敢不敢上却犯了大愁!谁也想不到正对着大路的厕所,竟然没有门!我们问了,这公厕并不是门坏了!压根儿就没建门!
看我们憋着尿尴尬的跺脚,当地人劝说,当兵姑娘,没关系,两边后面都挡着呢,蹲下来什么也看不见!幸好十冬腊月行人稀少,无奈尿急,豁出去上了一次无门厕所。
万万没想到,号称“东方莫斯科”的哈尔滨,竟会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修建无门公厕!后来发觉这一奇迹并非哈尔滨独创。
1966年初,也是一个寒冬,我和军工几位同学串联到上海。正值上海掀起夺权的一月风暴,各种信息满天飞,我们每天上街去看大字报。一次在市中心南京路附近的弄堂里,看到大街墙边有一排人正在看大字报,我也凑热闹上前站在背后一起看。一面看一面听见流水潺潺,循声一看,妈呀!吓得我纵身往后一蹦!这个糗可真出大了!原来墙前站着的那一排男人,正在撒尿!
不可思议!号称东方巴黎的大都市!堂堂的大上海!竟然在市中心的街边上,有露天男厕所!真误人子弟!气得我七窍冒烟,有火无处发,却引得一旁赶来的军工同学捧腹大笑!这个奇遇真是我的奇耻大辱!这种高度文明中的原始反差真是奇葩!
学生兵在柞树林水土不服的惨状也令我难忘。原以为哈尔滨冰天雪地天气不会干燥,没想到我的手指却严重裂口,痛的钻心。我从小生活在南方昆明,四季如春,湿度适中,皮肤滋润。加上我皮肤敏感,从小到老,至今都不擦任何护肤品。在哈尔滨为了对付裂口,却用尽了各种护肤品:百雀羚,维尔肤,紫罗兰,友谊,美加净…直到蚌壳装的 “蛤蜊油”,都不管用。只好十亇指尖贴满胶布,这才渐渐止疼。
比起这亇小不适应,马静静和庄晓琴的水土不服,才遭了大罪。她俩和我在北京师大女附中同学6年,又同时考入军工。听说生病了我跑到宿舍看望,只见庄晓琴半卧在营房的大通铺上,病怏怏的模样。并非感冒发烧,而是口腔溃疡,这算什么大病还要休息?我恶毒攻击她像林黛玉一样娇气。她张开嘴,吓了我一跳!口腔里像调色盘,紫黑红白全齐,粘膜上水泡,淤血,破皮,别说吃饭喝水,就是说话都疼。过去上中学,除了感冒发烧,同学们很少生病,谁见过这么严重的口腔溃疡?!
马静静的水土不服更加耸人听闻!不过静静的个性说起来却生龙活虎,好像说别人的好玩事情。
你瞧瞧,静静把后面的衣服掀起来,她是运动健将,身体素质甚好!天寒地冻,露出光背,根本不畏寒!背上贴了厚厚一大块纱布。受伤啦?不是!她闪着美丽的大眼情调皮地说,屎憋的!!
这家伙原来是大便干燥,竟然十几天没拉屎,每天军训又胃口特好,吃的多,只进不出当然上火,于是背上长了个火疖子,她没当回事,结果越长越大发炎化脓,无法平躺这才求医。
好家伙,她用手指比划着:火疖子破溃穿孔,烂成一亇洞,医生用摄子夹着一大团蘸满碘洒的棉花球,整团塞进疖子洞里去消毒!听的我毛骨悚然!这简直就是法西斯拷打革命先烈嘛!那得多疼!静静绘神绘色的演示着,把棉球塞进背上大洞里,除脓排血的样子,我真是服了她的忍耐力!此后我只要改換环境三四天不大便,就赶紧检查身上有没有生火疖子?那个可以塞进棉球的伤洞真太吓人啦!
柞树林军训基地女生大队大队长由23军某部的老团长韩九洲担任。说是老团长,恐怕也不过四十岁,那时人显老,韩团长皮肤黑黄,人瘦褶多,个不高,总穿一身洗的发白缀着补丁的旧军装。一点没有团长的架式。在十八,九岁的小女生眼里,他更像一个艰苦朴素,慈祥严肃的炊事班老班长。据说他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英勇善战,很有威望。上级信任,专门把干部子女云集的女生大队军训的任务交给他负责。平时他不苟言笑,很少和我们说话,经过两件事才使我和老团长熟悉起来。
深秋时我们到阿城县乡下拉练,有一天的训练科目是用指南针和地图寻找目标地。我们进入了黑龙江特有的深山密林,头顶树叶火红似云,脚下片片落叶金黄如毯。褐色斑驳的松树伟岸高耸,白桦树婷婷玉立,真如置身列维坦,希施金的油画之中,浓墨重彩,满目远东特有的浑厚深沉,壮阔秀丽的自然美景。
中午时分在山林中停止行军,自己架锅做饭。说实在的,从柞树林军营外出拉练后,伙食水平大大下降,途中住在村庄里,夜里听到猪圈里猪哼哼,却一口肉也没吃到,嘴里寡淡无味。每天大米、馒头、蔬菜虽然管饱,但因无油水常感饥肠碌碌。
团长的勤务兵突然来找我,让我立即去团长处。我正纳闷为何找我?走到团长休息处,远远就闻到扑鼻肉香。好!我们这些天,天天吃素,团长脱离群众开小灶吃肉!没想到团长就是专门请我来吃肉的。韩团长枪法好,刚刚打了一只野山鸡红烧好。我从没吃过如此鲜美的野味,至今想起还口齿余香。但是为什么团长偏偏请我一人分享呢?起因恐怕缘于几张照片。
到柞树林下连当兵不久,一天我被叫到大队长办公室,韩九洲老团长交给我一个信封,是军工五系主任戴其蕚派人送来的,专门嘱咐要保密。我莫名其妙打开一看,原来是几张戴主任、毛远新、彭云、易小冶和我的合影。
那个年代大讲阶级斗争,出了校门就以为社会上危险四伏,尽是坏人。毛主席的侄子毛远新是重点保护对象,化名“李实”下连当兵和下乡搞四清。后来轮到我们65级下乡搞社教时,系里竟然把彭云的名字也改为“李实”,图省事,直接延用了毛远新的化名,生怕美帝国主义伤害烈士江姐的遗孤。一个多年自闭锁国的中国,真是杞人忧天,美国那有害人之心,至今彭云已在美国生活工作了三十多年,全家幸福平安。
我大大咧咧要把照片拿走,老团长说你住军营集体宿舍不便,照片先由他代为保管,军训结束后再交还我。他郑重其事地把照片锁进抽屉。.
这些合影是1965年8月底,我到军工报道后不几天照的。那天戴主任把我和冶子,叫到军工大院直通大门的宽阔主干道上,路两侧是高大雄伟的大屋顶教学楼。戴主任介绍他旁边站着的军人是毛远新。我和冶子刚穿上新军装,由于没有受过军训,一副挑不起架子的老百姓傻样儿。不一会儿来了个更傻的,一名头大、个矮、瘦弱,戴眼镜的小男生,假装军人姿势,双臂端架着,弯着腿跑过来,一个立正敬礼,我差点儿笑出声来,原来这就是江姐的儿子,大名鼎鼎的彭云!
早就听说彭云中学成绩全优,聪明过人,难怪头大,大脑发达。果真他以优异的学业,成为1980年最早一批公派美国留学生。又以出类拔箤的人工智能专业成就,成为美国著名大学的终生教授。
毛远新是五系60级学员,我们进校他们毕业,1965年他因患胆囊炎在北京治疗了三个月,1965年8月下旬回军工时他们年级已到巴彦县搞四清去了,他病愈返校正好和我们一起合影。当时给我们拍照的军人技术不好,照相机也差,拍了好几张,洗印出来没一张清晰的。前年我们65571班出纪念画册时,我挑了一张合影印在画册上,把我们新兵入伍时充满青春朝气,无忧无虑,楞头青的傻模样记录下来。
戴主任派人专门把照片送到柞树林。当时全国全军对毛主席个人崇拜个人迷信到顶点,这或许就是老团长对我这个与毛主席的亲戚合过影的女兵,另眼相看的原因吧?于是我受到第一次特殊待遇,吃到了团长亲手打的山鸡,味道好极了!
第二次得到特殊优待是偷偷批准我去大庆油田参观。那已是1965年冬天,阿尔巴尼亚公安部部长访华,由公安部副部长陪同到大庆油田参观,公安部干部知道我在哈尔滨读大学,就邀我一起去大庆参观。正值全国人民学大庆热潮,韩团长立即批准。他怕以后再有人借口外出,就嘱咐我们保密,只允许在外住一夜。不久前我因左臂旧伤(高考前一个月,我打排球一个鱼跃扑地救球,左小臂骨折,高考时是打着石膏上的考场。伤筋动骨一百天,下连当兵时骨伤未彻底痊愈,军训射击托枪时,左臂疼痛无力,洗衣服也费劲。)曾和几个生病的同学回哈尔滨市里看过病,所以这次进城没引起同学怀疑。随代表团在花园村迎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乘火车去大庆油田参观,当晚就返回军营。
这次大家回忆军工往事,才得知吴新明下连当兵时父亲病危,连队领导竟不准假回去探望,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父亲故去后,又不批准他回家奔丧替父送终。新明的不幸遭遇使我难过。部队领导对寒门子弟的薄情寡义,对我这样高干子女的特殊优待,形成鲜明对比。我深感内疚和歉意。朱和(朱德的孙子)同学当时仗义持言,几次为新明争取,在父亡一周后终于批准新明回家送葬。朱和同学不久前不幸病故,我对他热心助人充满敬意!
这以后我和老团长才渐渐熟悉起来。我们这些离家千里当兵的女孩子,不论父母职位高低,个个在家都是宝贝,都是生平第一次离开父母,想家时晩上还会偷偷在被窝里哭鼻子。韩大队长对我们的照顾非常温暖。等到我们结束下连当兵,离开柞树林军营,返回哈尔滨军工校园后,仍然把韩大队长当成长辈亲人一样来往。尤其是在停课闹革命的文化大革命中,韩团长的家成了我们几个逍遥派改善生活的据点。我常带我们65级几个好朋友一起,到老团长家里打牙祭。
韩团长是南方人会吃,每当他釣到大鱼,捞到蛤蜊,酱了肘子,就招我们去吃一顿。他两间小屋不大,但像所有哈尔滨住户一样铺着洁净明亮的木地板,窗明几净。尤其难得的是,一个穿补丁衣服的老军人,卫生间干净的可以直接在里面包饺子,煮蛤蜊。他老伴和孩子热情待客,安静做事,让我们宾至如归,完全不像一般军人家庭枯燥冷清。在老团长家我带去的朋友们都无拘无束,觉得这个长辈不卑不亢,可亲可爱,值得尊敬。
回忆军工岁月不能不写到吃。十八九岁正胃口大开,离家住校,嘴巴更馋。到了文革,学生停课,工人停产,两派武斗,全国串联,食品供应极为匮乏,我们又处在身体生长发育的青春期,消耗大,嘴巴馋,更是情理之中。
说来也奇怪,1966年文革前,哈尔滨的食品供应比首都北京还要丰富多彩!
1965年夏天入学后,第一个星期天我们走出校门,乘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进城。路两旁一栋栋红顶白墙,篮色木窗的房屋,掩映在绿栅栏小花园里,像童话故事一样。后来才知道这些小洋房不过是普通民居。大街上常见有帅哥戴着鸭舌帽,背着猎枪,骑着电驴子,车把手上有时还爬着条神气大狗,飞驰而过。
文革中认识了几个当地中学生,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住的就是这种小洋房。家中有摩托车和猎枪的工人不少。秋天我们向工人借过猎枪,到山上湖边打过野鸭,也学韩团长红烧野鸭吃。在松花江太阳岛上,还曾在工人家的小洋房里换过游泳衣。这些哈尔滨工人,个个高大英俊。男的爱穿皮夹克,长靴子。女的则是毛呢长裙,大披肩,闪亮的高跟皮靴,真是洋范儿帅气!
第一次来到北国哈尔滨,真仿佛出了国一样惊喜,这个城市太美丽太气派太洋气!彩色洋葱头一样的东正教大教堂喇嘛台耸立在市中心。铺满鵝卵石的大街小巷蜿蜒起伏,两旁俄罗斯风格的米黄色高楼鳞次栉比,雄浑庄丽。乍一从灰墙土瓦,四合院坐庄的大农村北京来到此地,满眼尽是俄式日式洋楼,仿佛置身另一国度。
更令人吃惊的是食物的极大丰富。进了欧式的秋林公司,更疑似出国,大开洋荤,琳琅满目的面包点心,香气扑鼻。第一次见到面包竟大如磨盘大咧巴!香肠种类五花八门,巧克力糖果花红柳绿目不暇接。旁边的水果更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竟然有卖冰淇淋和咖啡!各色食品水果洋玩意如此集中丰富,令人眼花瞭乱,在北京根本不曾见过。样样都想吃,不知从何下嘴,口水飞流三千尺,疑似巴黎在眼前!这种俄国人带来的洋气弥漫黑龙江各处。
1966年初,我们到绥化县搞社教,我发现这个小县城里居然有冰淇淋,还有网球场。而那时首都北京,除了北京饭店一类平常百姓不能进的饭店外,市面上唯有东安市场南门里的和平西餐厅,有卖冰淇淋和咖啡。同年我们长征队从北京步行串联到河南兰考,一路上经过的北方各县城,又土又破又小,和黑龙江的绥化县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北方的“县” 不过是个大点的“村”子,除了卖饼子烤白薯,没有什么可吃!
文革不到半年,哈尔滨只剩蒜肠、咧巴和冻梨。大家除“闹革命”外,还闹肚子,特别惦记吃。于是各显身手,集思广益,亮出了饭后解馋的各种高招。大奋从小在苏联长大,爱肉喜荤,于是从老师,熟人家弄来肉,根本不切,整大块炖在电炉上,烂熟后撒上盐用刀一切,大块入嘴,满嘴流油。我们有幸分尝一块,或一旁呑口水伴奏。
老师李怡宁家每月定量的猪肉都被我们五系高低年级的学生吃光。起初李怡宁还要显示烹饪手艺,或烧或酱或鹵。我们早被大奋的白水煮大肉吊足胃口,从此只需盐沾白肉!还常夜间去山坡上的食堂厨房里偷猪油。馒头切片,电炉上烤的焦黄,用小刀涂抹一层奶白色猪大油,略撒点盐,哈,味道不输面包抹黃油!
万万没想到,有人贪吃失去底线,竟然上了炊事员的床!一天工宣队查夜,在厨房值夜班的炊事员床上“捉奸成双”。第二天八卦传遍全校,说某系女生,为多換饭票,好吃好喝,和炊事员上床。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两派斗争?往事无法考证。搁现在显然侵犯了隐私和人权。食色性也!吃和性第一次纠缠一起,记忆犹新。
下连当兵时我们拿刘姥姥的名言:“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开莉莉玩笑,她一顿吃了整整十个大包子!北京庆丰包子,一两三个,柞树林的大肉包子二两一个!我们总结出食堂比家庭做的好吃的有三样:大包子,烧茄子,烧带鱼。不信你在家做做,怎么也比不上大食堂的香!
我们和老团长决非酒肉朋友,军训时他虽严厉,但是个能听不同意见的领导。我还记得那个“曾蔚吃面条,郝力吃大米”的往事。连队的大食堂里,脱漆的旧木桌下是泥砖地。老团长表扬她们两人节约粮食,把掉在桌上的大米和落在地上的面条捡起来吃掉了。会后讨论时,我说了不同意见:精神可嘉,但吃掉不好,因为看似节约了一根面条,但沾着泥土很不卫生,万一得了蛔虫,看病吃药花的钱,可比买一根面条贵的多。
我从小调皮捣蛋,入队晚,入团晚、入党更晚,都坏在我一张不把门的嘴上。记得为这些与众不同的怪话,我和G同学还受到一些批评。我不赞成熄灯后用手电筒在被窝里读毛选,把眼睛搞坏了,当兵的如何打枪瞄准消灭敌人?不会游泳却跳下河救人,更是添乱,等等。记得G同学的发言也是心直口快,比我更是奇谈怪论。
记得她说,既然我们说美帝国主义和原子弾都是纸老虎,为什么我们还要制造紙老虎?!她说得直率认真,我听得发呆。记得就是上大学前一年,1964年10月,中国制造了第一颗原子弹,举国欢腾。我们报考军工,也是受此鼓舞。G同学贫农出身,根正苗红,学习优秀,怎会有如此怪诞的想法,令人称奇?她刚到学校时,曾经洗手后不关水龙头,上完厕所不拉水箱冲洗,理志气壮的说:我看见打开管子水哗哗流,心里就有气。我们在农村吃水要一担一担挑,你们城里人不劳而获,气得我偏偏不关!这么一个青春期对城乡差别不满,思想偏激的农村姑娘,后来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培养成博士,又有了两个博士女婿,这简直就是中国社会突飞猛进瞬息万变的精彩缩影。可半个世纪前,我俩的发言显然都属于政治上幼稚糊涂。韩大队长对我进行教育时,我振振有辞的辩解。他说你讲的是小道理,我们提倡节约是培养你们年轻人吃苦耐劳的革命精神,这是大道理。你当众反对影响不好,大家会觉得你娇气,干部子女怕脏怕苦最让人反感。但是你的意见提醒我,以后做思想工作,要把提前预防放在首位,吃饭时尽量争取不掉饭菜,捡起来吃也要先洗一洗。别看韩大队长像个不善言谈,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粗,但做大学生兵的工作还真让人心服。
不由得联想到吴新明同学下连当兵时的领导政策水平太低,父亲病危竟不准假,还不准回家送葬,毫无人性!若是碰到韩九洲这样通情达理的领导,新明就不会遗恨终生!反思起来我也深感内疚,或许我被准假去参观大庆,享受的只是高干子女的特殊化待遇?对新明就依然不准假,实行双重标准?大学毕业后再没有回过哈尔滨,也再没见过老团长,但这个穿着补丁旧军装的长辈,在我们青春的生命中留下了温暖的记忆,我们心目中这是一个可敬可亲的典型老军人。然而历史很诡异,谁也没有想到毕业才几年,就听说他严重违法乱纪?
写到韩团长时联想到尤武杀妻被枪毙,深感人生无常,命运莫测。青春时听说过“前途未卜”,也听过“未卜先知”、“先知先觉”。后来半个世纪的人生告诉我,其实“青春无知无觉,前途叵测难料”,柞树林天真无忧的少女们,谁能料到各自的未来和结局?估计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眼中对女兵呵护有加的老团长,竟在文革支左期间,利用自己任某地革委会领导职权,犯了严重男女作风错误被处分?
文化革命中,十五、六岁花样年华的中学生,告别父母城市,上山下乡,远赴农村或建设兵团落户。这些本该在安静的课堂里读书的知识青年,听从党号召到广阔的天地中去锻炼自己,每天在田间地头辛勤劳动,做一名普通农民养活自己,本应得到特别关怀爱护,因为他们绝大多数是未成年人,放现在,是法律禁止的童工啊!可是几乎在有知识青年的地方,都发生过女知青被领导强奸的恶性事件!这样年轻无助,这么屈辱羞耻,如此难以启齿,千般隐痛无告!有人自杀,有人挨整,有人屈从,有人拼命,也有人抗争,有人上告。势单力薄的极弱势群体,她们的不幸被淹没在“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的汪洋大海中。官逼民反,终于发生了内蒙兵团女知青开枪杀人事件。这才引起中央重视,打击和处理了一些残害女知青的农村干部和支左军官。在军宣队里也制定了一些遏止侵犯女性的规则。
大学毕业后,我到兰州军区空军通讯修配所当兵。因为当时飞机制造厂里没有女军代表,工作不便,于是我被借到陕西闫良县飞机总装厂任军代表。当时规定,男军代表必须两个人一起和女工谈话,决不允许单独见女人。对女军代表也套用此规定,于是又借调来和我同时到兰空工作的易小冶,以便我们两个女兵一起做工作。当时觉得好笑,这究竟是保护男方,还是保护我们?
后来发觉此规定对女军人确实适用。我和冶子到闫良飞机总装厂后,被分到九厂。说是厂,其实是一个万能零件制造大车间,车,铣,铇,钳,电,铸,样样齐全。看似简单,其实技术要求甚高,不像批量生产那样容易,要随时随地为飞机制造缺损的零部件。因此九厂的厂长专业素质很高,经常有意想不到的各种小发明,来解决生产中随时遇到的难题。令我们十分佩服,尽力帮他过关,恢复工作。
我们进厂时是1969年8月底,文革运动正进行到解放干部阶段。因为是重要的军工厂,当时可以制造轰五,轰六两种我国自行生产的军用轰炸机,两派斗争不允许冲击生产。整个工厂比社会上的文化大革命平静的多,两派基本没有什么活动,都是在厂革委会和军宣队组织下开会听报告讨论而已。
对军工厂我己不太陌生,1967年我串联到上海时,曾和军工同学一起到淞江导弹总装厂锻炼,和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又犯了和在柞树林一样的毛病。我爸爸总批评我坏在一张嘴上,讲怪话,好诡辩,常常是好事做尽,坏话说绝,结果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好事,全抵销掉了。
本来我们下厂劳动,是为改造大学生和干部子女的骄娇二气,学习工人阶级的艰苦朴素。但我和女工住在一起,发觉她们才真娇气,床铺花花綠绿干干净净,生怕别人裤子坐脏,床边专门铺一窄条花单子。上海人真是精明,居然专门设计生产出这种小窄单子,各式图案花色,不仅卫生,还起美化装饰作用。我们军工学生的旧军装,经过摸爬滚打火车串联,早就油渍麻花,还没敢坐床上,女工就哇拉哇拉在一边说上海话嫌弃我们。吃饭时这些工人很浪费,男女老少,几乎没有一个人把饭菜吃完,总要留下点剩饭剩菜倒入食堂门口的泔水桶里,似乎这样才有面子。想起韩团长要求我们,掉在地上的大米面条都要捡起来吃掉,这些工人阶级先锋分子,怎么如此浪费粮食呢!韩团长真应该到这个军工厂当领导,管管这些娇气的上海人。我们这些知识分子臭老九大学生,个个都把饭菜吃的精光,盘子像舔过一样干净。加上我们支持了厂里的造反派,就引一些工人瞧不起我们这帮土大兵,叫我们哈军工是“哈鸡公”。我发牢骚:明摆着是工人比我们娇气,讲究,浪费,应该向我们学习才对。大家都批评我以面概全太片面,应该看工人阶级大方向。我又翻出在黑龙江绥化县搞社教的往事来为自己的观点辩解。
搞社教也是为了改造思想,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生,向农民学习。可我发觉许多农民说脏话,作风不正,男男女女在一起劳动时,尽做下流举动。那时我18岁,哪见过这样放肆粗野的场面,面红耳赤,非常气愤。因为我政治觉悟太低,没有把农民阶级和具体的个人分开,工作组开会时我说了对农民不恭的牢骚话。结果虽然我很努力,每天天不亮,就为农民担水刨粪,那可是冻成冰块的粪,坚硬如石,刨起来异常费劲,虎口都震裂流血!但始终没有得到好评。唯一一次受表扬还与劳动好坏无关。
那是社教几个月后,全体到绥化县城集中开会,会上我得到表扬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臭虫不咬我!哈哈,的确稀奇!
几个月不见,在绥化县重逢时,发现好多同学挂了彩,脸上手臂腿上,红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原来是跳蚤臭虫的杰作。黑龙江农村睡的是炕,土炕上面铺一层蓆,北方农村不太讲究卫生,蓆子下面臭虫跳蚤猖獗横行,几乎每个学生兵都深受其害,被咬的遍体鳞伤。这害虫又动作敏捷,咬完就溜,白天无影无踪,躺下就鬼上身,折磨的这些城里大学生彻夜难眠。
故歪改古诗云:
失眠不觉晓
处处挨虫咬
夜来拍打声
红包知多少
那时候也没有灭虫的好办法,回想起当时用的土办法,都是以毒攻毒的险招。往蓆子底下撒六六粉,敌敌畏,不幸是杀敌不利,自损身体!比如冶子以为用棉花沾满敌敌畏,药水挥发慢,延长毒性利于杀虫。没想到她睡觉时,误把一团有药棉球压在臀下,年轻人睡觉太死,第二天醒来,自己屁股上烧烂一块肉!她真惨,可我这没良心的,写到此处笑出了眼泪!瞧瞧这些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当年干的那些个傻事!
下过当兵时和我同床共铺的学友戴敏民她们写的回忆是主旋律,我写的算是旁门左道吧,相辅相成演绎了傻女们的美好青春!
农村的蚊蝇也格外强悍,什么牛虻,小咬,叮起人来都是劈头盖脸,B52式地毯全方位轰炸。65级美女如云,在农村却锻炼成了伤痕累累的大花脸。我成了唯一的例外,竟然没被跳蚤臭虫袭击,因此得到的表扬说:小沁同学参加农村社教后吃苦耐劳,你们看她脸上连个包都没长,完全适应了农村的艰苦环境!
这个表扬的逻辑十分古怪费解,令我诧异,故以它的独特性,收藏在我的记忆深处,难以忘记!
当时我暗想,光洁无瑕的皮肤显得娇嫰,应该受批评才对,就好比城里人比农村人皮肤白,说明农民下地干活辛苦,成天风吹日晒才会变黑,你白说明你劳动少表现差。不争气的是我皮肤白,还晒不黑,天生长的就严重脱离群众,让一心争取进步的我很是着急!
记得在农村社教的那个冬天,一天在屋里给女社员宣读二十三条。那一家农民比较富裕,房间大,两边各有一排炕,我站在屋子中央,认真大声读着文件,两边炕上的声音比我还大。
炕上坐满了老妇人小媳妇姑娘家和小孩子,别看满炕都是女的,几乎个个东北女人都抽烟,有抽卷烟的,有叼旱烟袋的,竟然有当娘的把手中烟卷放进满床乱爬的两三岁孩子嘴巴里,那小屁孩竟有样学样的,吸一口吐出一串白烟,热闹非凡。
满屋子辛辣烟味直呛鼻子。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东北人“喉吧”(东北话哮喘),冬天乱吐痰的坏习惯。文明一点的,啪一口吐在两炕间的泥地上。要命的是左边炕上一口,右边炕上一口,我站中间,左右夹击,防不胜防,闪转腾挪,躱避痰弹袭击。不文明的,年岁大点的倚老卖老,直接掀开炕边蓆子,啪的一口,把痰吐在炕蓆下面。更有甚者,只见一壮妇,嘬牙清嗓,倒吸了两下,积攥一口脓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啐痰如弹,精准无误的发射到墙上,当场拍死一虫!
这些婆娘对二十三条根本不感兴趣,闹轰轰完全是聚众聊闲天,我正感觉自己无能,镇不住场面时,没想到话题却落到我头上。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用烟袋锅点着我,开玩笑的说:这闺女,脸这么白,擦粉了吧!大家哄堂大笑。我非常生气,正色厉声说:我一辈子没擦过粉!
打那以后我就每天不洗脸,拼命晒太阳。希望立马把自己变黑。遗憾的是我从母亲的血缘里继承了类似胡人蛮夷基因,太阳把皮肤晒红晒花晒脱皮,仍难变黑,连臭虫都嫌我血统不正不爱喝我的血。从小被称作雪白粉嫰的皮肤,成了骄娇二气的标志。正在我千方百计使自已脸变黑变糙,恨不得被虫多咬几口,变成《甲午海战》电影中,邓世昌邓大人那样饱经沧桑的疙瘩脸时,却被领导当成正面形像受到表扬。
我的脸抗晒防虫,竟成了革命优势。尽管表扬理由古怪,逻辑混乱,但总比雪白粉嫰代表骄娇二气好的多。从此我恢复洗脸,理直气壮的继续细皮嫰肉下去。这段社教奇闻起码证明,那时我一心一意想改造思想,努力革命。
在社教时,我常常反感一些不讲卫生,满口荤话,袒胸露乳,打情骂俏的贫下中农妇女,而亲近一些长得漂亮,穿着得体,举止文明的地富子女。大概因为地富子女出身不好,解放后永远是历次政治运动的被整对象,不敢乱说乱动,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的缘故,她们很少参与男女打闹调情,不爱说脏话,穿衣打扮虽不敢拔尖显眼,但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在小细节处讲究美感。
我想为什么地富子女都长的比较漂亮呢?旧社会最有钱的富人就是地主、资本家,他们有条件专挑漂亮女子为妻,所以生出的孩子肯定随娘,长得漂亮。不信你看现在的大款,自己无论怎么丑,可娶妻不是美艳明星就是绝色名模,生的子女必定个个可爱漂亮。你看香港富商邢李源,长得歪瓜裂枣,娶了台湾第一美女林青霞。大陆也不例外,大眼美女小燕子嫁的大款也其貌不扬。军中腐败高官左抱右拥,情人二奶,那个不是美女?就连军工校友,官至军委副主席的贪官徐才厚,瓦刀状马长脸,四周不也美女如云。连军中首席美女汤灿也投怀送抱以身相许。权钱和美女的关系也与时俱进,解放前是黃世仁白毛女式,贫女被迫,权贵强霸。如今为改命运,贪慕金钱,急功近利,不论老丑,美女上赶。变成邓文迪默多克式了。总而言之,在绥化县宝山公社宝山大队搞社教时,我和几个地富家女人关系很好,分别前她们专门去城里照了张照片送给我。那时我的错误是用文明唯美代替了阶级观点。
同样道理,在上海导弹总装厂时,我虽然看不惯女工臭讲究,浪费粮食。但对她们身上的上海小姐习气,还是暗自欣赏的。宿舍干净,脸蛋上雪花膏喷香。在全国千人同装,万服一色的革命年代,上海人在细节处求美的智慧登峰造极。
上海特产的,各种花色,不同款式,鲜艳夺目的假衣领堪称一绝。穿在外衣里面翻出领子,如同每天換了一件衬衣,真假难辨。把原本死气沉沉的兰黒灰外套点缀的五颜六色,活泼动人!
外套款式也不像北方那样直桶呆板。剪裁随身合体,女性凸凹有致的曲线美昭然若揭。不论走到何处,长相漂亮,气质不俗的美女,总会吸引我的目光。
厂里开会时,有一个年轻女工特别引人注目,长得漂亮,气质优雅,特别会穿衣打扮。每个周末我们同班车回城里,男工总抢着给她让座,她莞尔一笑,态度温润,我一旁也是看的醉了!很快我和淞江总裝厂的这位厂花成为好友。
细节处她总是与人不同,短款上衣,裤长九分,臀贴管窄,裤黑踝白,脚蹬船鞋,步态摇曳,顾盼生姿。上海女人真的是赏心悦目,十分养眼!春季沪上多雨,她手中总拿一把拐扙状的尖头黑伞,蒙蒙雨帘中款款张开,白衣黑裤飘行在宽敞厂区绿色林荫道上,不知是她美化了风景,还是风景装饰了她?
不厌其烦地写美丽的女工和漂亮的农村姑娘,因为除了我们这些唯美主义者的正常欣赏外,也有邪恶的眼睛紧盯着她们!
话说回1969年夏季我在九厂当军代表时,因为全国各地支左中,岀现过军代表或军宣队干部性骚扰甚至强奸妇女,所以飞机厂对军队干部要求很严。在九厂工作不久,我就感到这些规定对女军人也很有必要。因为男女工人竟然也和农村男女社员一样不够检点,尤其是几个年轻男工,对女工几乎不分场合地点,流里流气,动手动脚。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揑姑娘屁股一下,在已婚女工乳房上摸一把,我看不下去,立即变脸喝斥制止,那些被占了便宜吃了豆腐的女工本来嘻嘻哈哈,见我一脸严肃,反而嫌我无趣。
时间长了,这些二流子竟敢欺负到冶子头上,他们看冶子脾气温和,一次竟然从冶子头上一把摘下军帽,嬉笑着戴自己头顶。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前一把夺下帽子,不许他侮辱军人,令他道歉检查!这就是两个女兵在一起工作的重要性。起码互相可以支援保护。后来我因传染急性肝炎住院,那些捣蛋男青工竟说,难怪刘代表得了肝炎,她脾气大,肝火太旺。
一次一个探亲家属找军宣队告状,谈话一时凑不齐两个男的,就借我凑数,一男一女两个军代表在办公室听家属反映问题。刚一听就令我面红耳赤,那女家属安全了,可我这个未婚女学生却十分尴尬。原来我在上班时见到的男女调情打闹只是皮毛,下班后发生的事情才更是无奇不有!
这个厂是从上海搬迁到三线建成的军工厂,工人除了上海人,其余大多来自全国各地。因为三线算生活落后地区,多数工人家属都愿意留在当地城市里,就算愿意随夫迁到三线,厂里也解决不了那么多家属的工作安排。于是大多夫妻分居两地,每年每人各自只有半个月的探亲时间。
平时工人住集体宿舍,家属来探亲时主要就为过夫妻生活,可厂里临时住处有限,媳妇来了竟然就直接住进男工宿舍,干脆睡在丈夫的上下铺单人床上。拉上蚊帐,把四周围捂严实,就算新房。没有蚊子的季节,你进到男工宿舍,只要看到有张床上挂着蚊帐,就知道是探亲家属来了!夜里,夫妻就挤在单人床上过“”组织生活”,周围五六张上下单人床,近20只耳朵就在听床!至今想起也匪夷所思!非人性的生活生存空间,叹为观止!
问题就出在夏天,因为蚊子猖獗,宿舍里张张床上都挂了蚊帐。很难辨认出哪一张床上睡着探亲夫妇?结果半夜里出了情况。
男工女工宿舍分在不同楼里,或在不同楼层。来探亲的妇女自然都是住进男工宿舍。妻子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却走错了房间,工厂的集体宿舍楼,走廊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半夜熄灯,过道昏暗,厕所灯瓦数很低,地方不熟,摸错门是常有的事。
这位睡得迷迷糊糊的倒霉媳妇,凭感觉爬上床。或许分居造成的性饥渴,男人又是一番折腾,女人虽睏,也只好全力配合。但这一夜男方精力过盛,总不消停,女方不悦不再配合,一来二去,女人直觉有些不妥,和丈夫说话,男的总是不出声,忽听楼道里传来男人声音像是老公,方知不妙。原来老婆入厕久久不归,老公知道楼道里只有男厕,怕自己女人遭遇不测,出来寻找,这才发觉老婆上错床,被占了大便宜。天还未明宿舍里就人声鼎沸,女人哭,男人骂,撕打拉架,乱作一团。没等上班,媳妇就披头散发闯进办公室。
那年夏天我不过是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女孩,年龄刚刚20出头,那媳妇啥话都讲,那男军代表还啥都细问,问一共几次呀,他怎么搞的呀?你平时怎么做的啊?为什么感觉不出来早些发觉啊?你自身是不是也有责任啊?我打断也不好,不打断也不好,那个男军官神情严肃认真,一再强调追问细节是为避免只听一面之词。接下来要审讯男的,我坚持不参加询问,规章里没要求与男人谈话必须两人,我趁机溜走。
这件事说明,早在1969年对在地方支左或工作的军人就有相应的规定,来约束防止发生不良行为。没想到在柞树林女兵大队,曾严格要求我们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韩九洲老团长,自己却不敌美色诱惑违犯了军纪 。这是1974年前后,我在沈阳军区司令陈锡联处听说的。
这次大家写军工65级大事记,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听说了韩九洲犯错的事。经同学去调查,部队反馈说:“韩九州原任23军207团团长,曾任军训练大队大队长,后提为67师副师长,文革中被抽调到鹤岗地方支左,三结合当了地方革命委员会主任,第一把手。支左期间,犯男女关系错误,受到处分。”
韩大队长的变化出人意料,令人惋惜!也为所有人敲响警钟!
最近收到军工同学转来的有关韩九洲的新闻报导,这位抗日老战士至今健在,己92岁高龄。
对这位抗日老战士的报导中,提到“70年前,出生在安徽省天长县的韩九洲加入了新四军,经历了艰苦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等多次大战,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百战老兵。韩九洲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三军67师副师长,于1973年离休。”
按他的年龄1973年并没到离退休时间。1974年左右我听到他因犯错退出现役,时间基本上得到映证。
谢小沁修改
这件事说明,早在1969年对在地方支左或工作的军人就有相应的规定,来约束防止发生不良行为。没想到那个在柞树林女兵大队,曾严格要求我们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老团长,在文革支左期间,利用自己当了地方革命委员会儿主任的职权,犯了男女关系错误,受到严厉处分。权力导致的腐败为所有领导干部敲响了警钟!
离开母校已经半个世纪了!往事历历在目......那个青春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个疯狂又迷惘的时代,我们做过多少无知者无畏的事情。回望65571班同学们各自的人生,这些发源于哈军工的人生历练,成就了我们基本的人格!
一个抗日有功的老战士,有了权力地位后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从一个爱护人民的子弟兵变成了欺辱妇女的特权者。当时的惊讶在今天已变得习以为常,相比之下,韩九洲比起今天动辙贪腐几十个亿,包二奶,养小蜜,女人上百的贪官污吏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有法律制约的权力是可怕的腐蚀剂!